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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当下”,是异乡都市的
一叶秋海棠
文|董冶字
编辑|共同体
《当下四重奏》
刘大任著
深圳报业集团出版社
年12月出版
今年77岁的作家刘大任,近日在上海他的新书推介会上带来获誉“《亚洲周刊》年度十大华文小说”的《当下四重奏》,该书也是他在大陆首次出版的小说。所谓“当下”,他在后记中以《景德传灯录》释解,“天龙竖一指示之,师当下大悟。”
他被哈佛大学的文学研究教授王德威称为“海外左翼现代主义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小他一岁的台湾花莲诗人杨牧赞其文“浓郁处有一种乡愁的淳味,清淡时独见浅浅的懊悔”;“你一定要读”的作家董桥在读了他的《鹤顶红》后,表示“小说写到这样简洁这样深远,真可当诗下酒”。
此次新书宣传,他所经之处,为其站台者赫赫名扬:陈思和、王安忆、马家辉、舒国治、杨照……比起旧时老友陈映真上个月在京相对“落寞”地逝去,刘大任的“当下”,是在异乡都市的夜,晚风细雨之后,如罗伞宝盖般盛开的一叶秋海棠。
尽管如此,大部分在底下端坐的读者,脸上带着些许困惑,在主题设为“那些年我们错过的台湾文学”的背景板下,潜藏的问题是:
刘大任是谁?
他的书好看么?
值得买么?
年,刘大任出生于湘赣边界,祖籍江西永新。9岁随父母迁居台湾,原意两三年返乡,谁料一别经年,一梦半生。鲁迅逝世十周年纪念日在“光复”后的台湾带动了“鲁迅热”,然而紧接着“二二八”爆发,文学“断流”。大学一二年级的他,刚开始对文学有涉猎,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堆必须上缴销毁的“禁书”中,遇见了让他“无比震撼”的鲁迅。当时景况诚如尉天骢所说,“我来台湾的时候才14岁,刘大任、郭松棻比我小两三岁,在那个年龄我们来到台湾,面临两岸封闭,你们穷,我们也穷。国民党把很多书禁掉了,我们从旧书店或者前辈那里找书读。”年,刘大任在《笔汇》发表了作品《逃亡》后,受到文坛注目,整个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台湾现代主义文学运动有了他忙碌的身影。
刘大任在台湾大学时期,念哲学,比白先勇高一级,外文系王文兴与他同级,师从夏济安,自觉与他们《现代文学》“流派”的理念不同,“我们吊儿郎当,有餐没餐,他们绅士派头,正襟危坐”,互相看不起。毕业后入伍服役,又“浮游”在香港一段时间,寻找“生离”在大陆的妹妹,后至夏威夷大学任东西文化中心科学研究员,结束了他在台16年的生活与学习,开始他“少小离家老大回”的异乡漫漫征途。
年,他与邱刚健、王祯和等人合办《剧场》杂志,并合作翻译了《等待果陀》;隔年与尉天骢、陈映真合办《文学季刊》,陈映真看了《等待》后,曾发表《现代主义的再开发》,肯定剧作的同时却否定了台湾的现代主义,认为机械移植的西化现代主义并未反映出台湾的社会现实,刘大任当时的观点与之相近。从《笔汇》到《剧场》,再到《文学季刊》,也部分反映了在台新文学运动不同群落的剥离,事实上,“现代文学”的情况是多元的,在台文学生态、理论与实践各有不一。直到白先勇等人出国,《笔汇》与《现代文学》才慢慢交融。而刘大任转赴美国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编注:大陆译为伯克利)政治研究所,攻读现代中国革命史,遭遇自由言论运动风潮的洗礼。年取得政治学硕士学位,欲继续攻读博士学位,按他自己的话来概括,正是“那一段经验把我的人生的规划完全打乱了,但是很多事情,我们的人生规划都会被打乱。”
他在《伯克莱那几年》中写道,“那是一个想象决堤、情感爆炸、理性飞扬的时代”,原本,他的计划是两三年后回台与朋友共同开展文化传播事业,另一方面,通过美国的“中国学”研究理论,彻底了解中国现代革命的历史真相。“是否取得学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台创业。”然而,伯克莱改变了这一切,尽管当初选择它,仅因喜欢的女孩儿在那里。犹如身处一个神奇与魔幻交织的场域,他摇身一变,成为了半个革命家,没有完成论文,“因‘伯克莱人’而感染实践的‘寻找乌托邦’旅程,所有事业梦想全部报废”。
此时,外面的世界格局正发生着惊天巨变,年“钓鱼岛事件”;年台湾退出联合国;年美总统尼克松访华,同年,日本与台湾当局断交;台湾从“西化美梦”中苏醒。直到“保钓”渐歇,刘大任被台湾当局列入黑名单,回台无望之后考入联合国秘书处工作,一做近30年,往事如前尘。
这样的人生大转弯,“甚至对人性的本质产生难以解决的怀疑”,究竟有无后悔?
刘大任在最新这本《当代四重奏》中以四个第一人称的自述组构的小说中或许已经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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