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作者的笔下,若是过于追求耐心与细腻,很容易将小说写得拖沓冗长、细屑琐碎,小说的格局“小”,最终也就不可避免地流向纤巧、褊狭和局促的境地在王安忆却显然不会这样,不仅不会这样,耐心与细腻的文笔,反而会让她的文字格外丰腴,使得她笔下的人性内蕴丰富,人生分毫毕现,从而于细微处成就了生活的深刻和宏大王安忆曾经说过,好的小说犹如钻石,切割面越多,收进的光越多,“一是看材料的纯度,二是看匠人的手艺如何”她本人的取材大抵不出老上海的市井人生,却无孔不入地渗透到都市生活的各个角落,从而形成更多的切割面,以各个不同的视角,折射出生命的深度和广深圳晶报电子版头版度;她写作的手艺却更像一个精于工笔的画家,在文字上追求的是一种“尽其精微”的境界,通过“取神得形,以线立形,以形达意”的微妙手法,最终获取形神兼备的完美统一
针对于小说家写散文,黎戈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小说家以小说为主业,小说是他们的客厅,常常收拾得干净利落、井井有条,以贵重物品显示主人的身份;而散文则是他们的卧室,虽然略显随意和凌乱,但他们的私密和日常,却都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得以展示将这样的比喻用于王安忆的《众声喧哗》,我觉得同样合适
事实上,将王安忆的小说与散文划分得泾渭分明,似乎也颇为不妥若说小说是以经验的生动性打动读者,结构松散属理所当然;散文则常常是将经验进行归纳和整理,意象缜密,情感浓深圳晶报订报电话缩,亦属寻常然而,王安忆却是以小说的笔法写作散文,其中虽然承载着她对生命的观察和思考,但她的观察不是哲人的观察,而是充满了想象的宏丽;她的思考也不是哲人的思考,而是充满了浪漫的诗意王安忆虽然时时在自己的散文中质疑文字的效用,反思自然与文明的本质,却又力图以散文去发现生活隐秘的细节,以恢复个人经验的复杂性与生动性
王安忆 著
2013年1月版
上海文艺出版社
《众声喧哗:王安忆2013年最新小说作品》
王安忆的小说向以耐心、细腻见长,可谓洞察世事,明察秋毫,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尤其擅写的,是市井小民的安逸与算计,民间社会的清简和繁琐《众声喧哗》依旧如此,小说写及的人物,是城中边缘的老上海人和富有生机的外乡人,小说写及的故深圳晶报投诉电话事,是市井生活中平凡的忧乐与悲喜,或者也可以说是时代剧变中截留下的一段老日子人物依然是作者熟悉的善于精打细算的小人物,场景依然是作者熟悉的上海街市里的里弄、小区和街道故事围绕着一个小小的纽扣店慢慢展开,年迈的欧伯伯,高大挺拔、有些口吃、在妈妈和姐姐们的宠溺中长大的年轻保安“囡囡”,以及离家出走、泼辣能干的东北女人六叶他们在这个都市的角落里上演着各自卑微却并不卑贱的人生,不管蓬勃向上也好,苍茫失落也罢,我们从中看到的,分明是一个时代的生存常态和寻常人间的世道人心而且,王安忆的小说是带有一丝喜剧色彩的,喜剧中却又隐隐显出一些悲凉的气息,当然,也只有仔细品读,慢慢回味,才会逐渐悟得,生活原本就是喜剧深圳晶报招聘中带有一些悲凉的呀!
虽然《众声喧哗》被称作是王安忆的一部最新的小说结集,但准确地说,它其实应当是一部小说与散文结集——除了其中选录的《众声喧哗》算是一部中规中矩的中篇小说之外,在我看来,其余几篇文字都算不上是纯粹的小说,而更应该划归到散文的范畴之内
●王淼(书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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